火药雕刻师徐立平:我将无我,不负航天

2019-09-16 20:26来源:中国青年网

  中国青年网西安9月11日电(见习记者 刘逸鹏 记者 綦智鹏 )一台正在工作的大型风扇,一节等待精细加工的固体燃料发动机,两个埋头紧张作业的工人。

  这就是走入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第四研究院7416厂航天发动机固体燃料药面整形组所在的厂房能够看到的全部景象。

  空荡荡的厂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扇叶撞击空气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明显的刺鼻气味,让置身于此的每一个人倍感紧张,这是固体推进剂特有的味道。如果站在厂房向外望去,快与厂房同高的防爆堤,直冲眼底。

  “固体推进剂是一种含能材料,受热、机械撞击和摩擦、静电等刺激,都可能瞬间燃烧、爆炸,超过三千摄氏度的高温中蘑菇云腾起,一旦操作不慎发生事故人瞬间就‘灰飞烟灭’了。所以每次作业,厂房内最多只能有两个人。”7416厂航天发动机固体燃料药面整形组的组长徐立平处事不惊地讲述着固体推进剂这种“火炸药”的特质。

  实际上,固体燃料药面整形作为国家一级危险岗位,其职责是给固体燃料发动机的推进剂药面“动刀”整形,以满足火箭及导弹飞行的各种复杂需要。因为工作过程对精度有着极高的要求和危险性,而被形象地称为“雕刻火药”。

  在这个危险工作面前,身形略显瘦弱的徐立平忍耐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与寂寞,在这个全世界都无法完全用机械代替手工操作的岗位上,在这个被称为“炸药堆里的工作”的岗位上,奉献了整整三十二个年头。

  徐立平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他进厂的第一课,“那时师傅带我去处理废药块儿,啪,一点火,随即而来的就是巨大轰鸣声,刺眼的火光,腾空而起的蘑菇云,哪怕站在十几米之外,席卷而来的热浪依旧让人难以忍受。”

  随着当年那股热浪,保证生命安全,保证产品安全,被推进徐立平的内心,自此就从未放下。

  而他深知,安全离不开一丝不苟的细致,更离不开过硬的技术支撑。从假药模型到小体积药块儿,当时尚未出师的徐立平就从不敢有分毫怠慢,他总是愿意做班组里最刻苦的那一个。一年的时间,练秃了30多把刀,他的手却越来越有感觉,一摸,就知道如何雕刻出符合要求的药面。

  固体推进剂作为含能的粘弹性材料,切削时既要考虑其弹性形变,又要保证力度不致引爆含能物质,要整形到设计要求的精度难度很大,0.5毫米,是固体发动机药面精度允许的最大误差,而徐立平整形的精度,不超过0.2毫米,仅有2张A4纸的厚度。

  膛目结舌的技术背后是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考验。

  1989年,我国重点型号发动机研制进入攻坚阶段,一台即将试车的发动机发现大面积脱粘疑点,为了不影响后续的研制进度,专家组决定,就地挖药。这意味着,作业人员要钻进装有十几吨火药、翻个身都很难的发动机狭小的药柱里,一点一点挖开填筑好的火药,寻找问题部位,

  与上级指令几乎同时形成的,是一支平均年龄三十几岁的挖药突击队,而工作不到三年的徐立平便是其中一员。“那一年我21岁,是年龄最小的队员。”

  那也是徐立平第一次钻入发动机内腔进行作业,“每次只能进一人。空间极其狭窄,身边就是成吨的炸药,每次只能铲出四五克药。一进入发动机内腔,自己瞬间就仿佛与世隔绝,恐惧紧张是难以避免的。”

  高强度的工作,充满发动机内腔的浓烈气味,徐立平和突击队员10多分钟就必须换一次班。整场作业持续了两个多月,故障终于成功排除,灌浆修补后发动机成功试车,为国家挽回经济损失约超500万元,并保证了型号研制进度。

  然而并非每一次任务都能以圆满收尾,只要走上工作台,生命危险无处不在。“每一次药面整形,都存在触碰金属壳体的风险,而这种风险带来的结果没有人能够承受。”尽管时隔多年,徐立平始终忘不了那位因刀具不慎碰到金属壳体,瞬间引起发动机剧烈燃烧,当场牺牲的工友。“那是一台直径仅有碗口大小的发动机,一瞬间什么都没了。”

  除了危险,由于长时间接触具有低毒性的固体燃料,加上长期保持固定姿势进行工作,徐立平的身体也受到了一定影响。可他依旧想要在一线坚守,“无论多么危险的工作,国家都需要有人去做。”事实上,已经51岁的徐立平每天都在创造奇迹。“我们这个工种一般四十岁左右就会离开了,而我还想继续做下去。”

  数十载如一日的坚守源于从小深植于心底的血脉传承。徐立平的父母都是航天人,从小时候跟随父母四处奔走,到自己学成走上工作岗位。他用双眼见证了中国航空的一次次腾飞,用双手助推了一个个大国重器直冲云霄。

  可徐立平总是会说:“航天是一个大系统,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小螺丝,还有太多人在同样危险的岗位上默默付出,我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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